Ashes

 

【云次方】Would you……?

#这篇从我这里初雪卡到了北京初雪卡到了我这儿又开始下雪……写出来是真的妈都不识……明明开始只想写雪天该吃羊蝎子因为作者想吃羊蝎子结果羊蝎子的戏份只有一句话

#warning:是be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作者又开始日行自闭

#无差,但作者gl

#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大学脑洞和ex们提及




到北京已是凌晨四点一刻,等回到公寓,刚过五点。

郑云龙在路上已经睁不开眼,几乎挂在阿云嘎身上挪到27楼,大门一阖就地倒在玄关。

阿云嘎把他的长手长脚从羊毛围巾、羽绒服、马丁靴、黑卫衣、摇粒绒裤和毛巾袜里剥出来,像剥一片格外顽固的蒜瓣,全因身体主人不但不配合还由着地心引力给他设障。但即便解着鞋带都几乎打起盹,他还是秉持十二分耐心恒心与细心。

裹着灰色秋衣秋裤的蒜肉被他摇醒,迷迷瞪瞪刷牙洗脸上床,自己翻滚两圈裹成条被子皮儿毛毛虫,再次呼呼睡去。半张脸埋在羽绒被半张脸陷在枕头间,头发丝儿散成了一朵鸡冠花。阿云嘎听着他渐趋沉缓的呼吸坚持贴了十分钟补水面膜,终于放弃和困意斗争,手搭在旁边齐齐整整暖暖和和的被子卷上,难得安稳的梦里自己搂着条香喷喷白花花的肉龙,最后也没舍得吃。


第二天醒来光线昏沉,城市陷落进晨昏不定的阴霾,时间感被轻易混淆。阿云嘎还没睁眼先下意识在身边摸索,只有空心塌陷的被子筒,令他猛然跌进清醒。他平白生出恍如隔世的失落感来,慌慌张张去够手机。

这天上午难得没有工作,按亮屏幕没了日程提醒或叫醒电话,于是仅此一家的微信格外瞩目地悬在黑白壁纸上、时间与日期的正下方。

“臭:一起买菜 好梦”又一条语音,隔了段时间,“靠要下雪了真够冷的,你下午多穿点儿。结束我去找你昂……”

嘈杂杂背景音里清泠泠一把好嗓子,恍若天光洞穿乌云。

“姐,嗯,”阿云嘎接通经纪人进来的电话,尾音有些飞,光脚跳下床哼着歌去洗漱,“起来了起来了,十分钟后楼下见。”

脚蹬上搭好的便装被抽走了黑仔裤,衣柜里少了那件红袖标。他先把两条围巾塞进包里,套上剩下来的墨绿卫衣和黄色条纹羽绒服,乐呵呵地想了想还挺配。

于是到了车上还在嘟哝,“红配绿,赛xx,红配黄……唉,红配黄后面是什么来着?”前排经纪人和司机对视一眼,彼此眼底是同样的并不想答话。


快结束时阿云嘎又开始抻着脖子往摄影棚门口张望,身体力行诠释何谓“翘首以盼”。

“就是……”挺久前他跟郑云龙求教过这个词,对方啃着自己的嘴皮,“就是每星期一我跟练功房,等着你从食堂打包麻辣香锅,那样儿。”这不就懂了,阿云嘎心里默默念了几遍这四个字,思索是不是每周日自己在操场边等着郑云龙打完篮球给他递水壶,也是同一个成语形容?星期一到星期日都能用,汉语真是博大精深。

换好衣服道别了一圈,楼下接待处他终于见到郑云龙,正斜靠在沙发里支着下巴发呆。

最近刚进组,郑云龙发呆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窗外天色昏暗,他陷在日光灯的阴影里,眉头蹙着眼尾嘴角拉成郁愤的弧,阿云嘎就知道他大概又在揣摩那个折磨人的角色,在想象的光与影的对立撕裂中打磨自己。

但他说过一句,“你和二十八九岁比也老了,我和二十六七也成长啦。”

阿云嘎靠过去,轻轻捋了下他脑后那撮翘起的头发。郑云龙茫然地抬起头看了他几秒,眼神回到晶亮欢快,“结束啦?”

“等了好久嘛?”阿云嘎也跟着开心起来,把一条围巾套在他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郑云龙昂着头任他折腾,两条眉毛委屈地耷拉下来,“等死我了你也太慢了,等得我好饿……”还用手摸了摸肚子。阿云嘎觉得好笑也跟着摸了摸,最近人瘦了太多,能感觉到几条肋骨支棱着,又不由得开始心疼。

“走啦走啦买菜去啦!”被摸的人耳朵尖有点红,猛地站起来拉他,脖子上的蝴蝶结散了开,又被妥帖地收进羽绒服领口。阿云嘎任他拽着自己往门口走,还不忘回头招呼一脸无奈的经纪人和助理小姐,像是两个去秋游的小学生。

“哎大厨,今晚吃什么呀?”

“秘密。”

“好小气……”

“一会你就知道啦……哇,下雪了!嘎子嘎子,下雪啦!”

大呼小叫的郑云龙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叠起来,又见初雪,天地莹白,兜兜转转身边人还是这个人。阿云嘎悄悄和郑云龙十指相扣,心脏被时光的不可言说击中,柔软到一塌糊涂。


从菜场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雪下大了,一片片在冬季的西北风里旋舞。一个说确实挺像北京春天的柳絮看着就想打喷嚏,一个说没见过鹅毛不过挺像刚剪下来的羊毛,两个人不知怎的又大笑起来。

“白菜,萝卜,老豆腐……”阿云嘎把塑料袋换了个手,“下大雪我们只能吃素吗?”

郑云龙神秘兮兮地笑着打开后备箱,一袋子羊肉躺在里面,原来托助理去牛街买好的,“我还给报销了打车费呢,幸好今天够冷。”

一进家门他就急着进厨房,阿云嘎跟在后面把他脱下来的围巾羽绒服挂好,又跟进厨房。羊肉已经下锅飞水,大厨正低着头给萝卜削皮。他蹭过去,把打成死结的围裙带子拆开重系,胸膛贴靠脊背,手臂顺着腰线绕过来,脸颊感受着暖烘烘的体温。锅开了,羊肉香气在厨房里一点点漾开。

阿云嘎喜欢看郑云龙做饭。厨房里的他有种日常难得一见的锋锐,专注的、志在必得的,属于舞台的控制欲与攻击性。每一次窥见这样的郑云龙,他都能清晰察觉到灵魂深处传来战栗,以及自己不可转圜无可救药的泥足深陷。

很久以前,郑云龙第一次做饭给他。雪天里在宿舍里用小电锅煮面,白菜火腿蟹味菇,最后打一个荷包蛋,全是他的,馋得室友们差点去宿管那里举报他俩违规用电。那天郑云龙在北院墙下废弃花坛捡到他,鼻头脸颊指尖都是红的还非要把自己的围脖给他,还哆嗦着给他擦泪,“还有我呢,龙哥给你煮面吃。”

之后在上海,他才发现郑云龙确实有在认真研究厨艺。这本身是个无奈的事,尤其来源于他无力插手的困窘。那天郑云龙在出租屋逼仄的厨房里炒菜,佝偻着背,蝴蝶骨仿佛两扇死不低头的利刃。他红着眼睛攥着床头柜找到的褪黑素药瓶,犹豫半天还是放了回去。郑云龙把菜端出来,又开了几罐青岛,他难得没阻拦反而跟着酩酊大醉,也不过因为仗了酒劲才能笑着拥抱。

这回他还是被大厨赶出了厨房,不甘心地先去把碗筷摆好,一深一浅一套的碗碟和筷子,隔着小小的方形餐桌对视。晚餐是羊蝎子锅,郑云龙改良养生款,加了党参黄芪淮山陈皮红枣枸杞虫草花,炖了白萝卜花菇茶树菇鸡腿菇,从砂锅换到电火锅里端上桌。“冬天就要吃大白菜,”一边调着麻酱一边指使阿云嘎端菜,“北京的冬储大白菜天下第一。”

确实是这样,这天的白菜甜得很,还有老豆腐和粉条凑齐老三样。羊蝎子炖得酥香软烂,一开始郑云龙吃了几块就撂了筷子,阿云嘎瞅他一眼就明白他心思,“你最近太瘦了,快架不住衣服了。”

于是筷子又被捡起来,人还在嘴硬,“瘦了你也要管。”

“忍着点,”阿云嘎挑了肉最多的一块夹到对面碗里,“不管我心疼。”


吃完饭还是郑云龙洗碗,阿云嘎插不上手只好拿着布巾在旁边一个个擦好收起来,布巾最后擦了一双湿淋淋乱甩的爪子,功德圆满。

郑云龙乖乖由他擦,又由他把围裙摘了挂好,突然蹦出一句,“去遛弯吧。”

也是说走就走,套上长羽绒服裹上围巾,两个只露出眼睛的塑料袋精跑进京城雪夜。朝阳公园的树和假花抖露一身白,街灯打下来都要穿过层层迷雾。天冷了郑云龙惯常手脚凉,阿云嘎把他一只手塞进自己兜里,一点点搓揉没温度的指尖。夜深了没行人,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呼吸之间的白汽都融成了一片。

阿云嘎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那天也是这么大雪,他从初试考场走出来,身上外套太薄,他转过教学楼想抄近路,就看见同组一个男生靠在后墙上抽烟。听到声响男生抬起眼看过来,不好意思地向他笑了笑,眼神隔着雪花像头受惊的幼鹿。后来他们连着三场考试都分在一组,却没再提起那个照面,直到几个月后他推开宿舍门,才又找到那双眼睛。

或许从那头幼鹿没头没脑地撞进他的大雪天开始,命运早已扼死了他。

郑云龙凑过来,毛茸茸的额发蹭着他下颌,“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阿云嘎扭过头去,用空着那只手捏了捏他冻僵的耳垂,“你大学的时候可真傻。”

“啧,”郑云龙咬牙切齿的,却贪恋着热度又凑近了点,整个脑袋贴在他颈窝,“你大学也没好到哪去,阴郁非主流。”

“你还高原红骆驼,真搞不懂班花怎么看上你的……”

“你瘦得像竹竿,怪吓人的,那样还能有学姐追……”

互揭伤疤好像从不留情面,但好多青春早都随着风和雪消散无形,只剩下他俩姑且彼此做对风雪故人,每一回首历历皆往事。

阿云嘎看着雪花落在郑云龙发顶眉梢,像是一夜之间他们忽然白了头,像是他们终于能并肩到白头。但人间雪满头的故事太过孤单悲怆,倒还不如现况。

只可惜,他想。


“只可惜,”两人沉默了太久,郑云龙突然出声,几乎吓了阿云嘎一跳,“今天是初雪啊。”

他把手抽出来向前走了几步,灯影和月色都黯淡,只剩白雪折射出冷冽光晕。他就在漫天飞雪中看着阿云嘎笑,笑得一贯没心没肺。

“初雪该跟爱人接吻才对,能长长久久,可惜今天只有咱俩。”

“你愿意……”阿云嘎攥了攥空出来的手,恐慌再一次将他淹没,逼迫着他几步跨过去。

他牢牢抓住那似乎随时要消失的故人,怀里的人笑出声,嘴边的话却是开不了口的鸩毒或禁咒。


——你愿意我吻你吗?

——我也想和你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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