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hes

 

【诚梁诚】月色如水

#是的你没有看错cp……我终于对梁萌萌下手了,邪教no.2

#我大概是个all诚党

#cp:梁仲春x明诚无差,ooc(对社会你阿诚哥来讲,有什么事非要以身……)

#一丢丢楼诚吧大概(我真的是楼诚党看我真挚眼神……

#我对戏曲的了解仅限于百度和小时候陪姥姥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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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明诚的问话梁仲春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倚在拐杖上,拐杖头都陷进土里三分。


“我是问,我送梁处长回家?”

 

明诚好脾气地笑笑,重复了一遍。一句话功夫,他已经把中正式步枪扔还给宪兵,手里转着钥匙,三两步跨到小汽车旁。

 

月黑风高,背景里小树林一片漆黑却悉悉索索不消停。梁仲春被明台的惨状刺得眼睛生疼,一阵妖风刮过浑身一激灵。

 

一定是这场景太邪性,上海冬天尾巴梢的风太冷。几步开外明诚站在清泠泠月光里,安静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仿佛披着三千繁华在等他。身后魑魅魍魉鬼域,身前灯红酒绿人间,这邀请由不得他抵拒。

 

况且梁仲春向来从善如流。他挥了挥手,“留下几个守着,大伙儿都撤了吧。”自己跟着上了明诚的车。汽车滑进夜色,向着上海滩最热闹的洋房区驶去。

 

明诚心情不错,梁仲春觉得要不是路上大出血给了自己五十根黄鱼,他甚至要放松得哼出歌来。

 

这个认知简直令见惯大风大浪的梁处长胆寒,比之明诚端起步枪一枪把自家弟弟崩了的场面都不遑多让。这么看来,明家是真心要弃车保帅,竟毫不顾惜十几年恩养情分,心肠狠硬得令人齿冷。

 

“明先生跟汪小姐走了,估计一时半会也不需要我去接他。”胆战心惊的对象突然开口,声调愉悦,“不如兄弟我给你庆功怎么样?”

 

庆功?庆哪门子的功?梁仲春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喂了郊外寒风。今晚明诚这一茬接一茬他应接不暇,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正琢磨着却已经到了地方。

 

“小嫂子不在?我还带了见面礼给她。”一回生二回熟,明诚在几个小时前坐过的沙发上坐下,梁仲春不由自主盯着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把皮手套摘下来扔到茶几上,似乎颇嫌弃沾惹了硝烟味。

 

“她啊?说是打麻将去了,”顺着手套他看见旁边多出来一个布包,“你还给她带什么东西。”

 

明诚笑了笑——今晚他笑的有点多——伸手从布包里往外掏,“听说小嫂子祖籍天津,最喜欢听落子戏,喏。”

 

梁仲春打开百代唱片包装纸,一张玉堂春,“嘿,你算是送对了,她最喜欢白玉霜。有心有心!”

 

“小嫂子喜欢就好。”

 

“记得去年大世界重上《海棠红》,她还吵着要我陪她去看。正好赶着苗苗生病,弄得我顾头不顾腚……”说着想起来自己被“暗渡陈仓”的妻儿,不禁满含怨气剜了明诚一眼。

 

受刑的倒浑不在意,“好啦,消消气,我正好带了瓶酒,就当给你赔罪了。”

 

布包里又掏出来酒瓶,标签上密密麻麻不知哪国洋文。

 

“早听说明家少爷们就连手绢上喷的香水都是正经法国货,这么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一些日常用的小玩意,我也不是什么正经少爷,跟着沾光罢了。也不白跟去法国伺候那么多年。”

 

明诚自来熟地摸到酒柜前翻找洋酒杯,梁仲春盯着那身剪裁精良的褐色西装随着举手投足勾勒出他完美的腰背曲线,挣扎间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酒就……算了,我一会还得回去看看毒蝎的尸体处理得如何。”

 

明诚已经倒好两杯酒,举着转过身来,“这十五年的干邑可是稀罕物,还是我家小少爷定的,刚刚送到他就被抓了,算是便宜了咱俩,”说着递过来一杯,金黄澄澈的液体荡起涟漪,“不试试?”

 

俊美无俦的青年站在暧昧的灯影里,幽幽眼睫下琥珀色的唇带着魅惑笑意,指尖倒映金色酒液流光溢彩,如同译制片里勾人心魄的天使,仰起了催命号角。

 

天使的羽毛搔在梁仲春心尖上,他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酒。明诚绕过来,没拆新品,挑了张周璇的旧歌精选放进唱片机。

 

“明台你不用管,我找了人去收尸,你知道,”看到梁仲春疑惑的眼神,明诚又解释了一句,“我家大姐自小最溺爱这个小少爷,下午回家路上还一直说,就算人救不回来,也不能落在汪曼春手里。她心心念念,我自然得记着把'人'给她送回去。”

 

他眼神纯良真挚,同说那句“嫂子多久没给你写信了”时如出一辙。梁仲春打了个寒噤,心下忐忑,连忙喝了口酒压惊。

 

他还是不全信明诚的杀意。明楼怎么想梁仲春猜不准,明诚和那个纨绔少爷素来亲密,听说一起出入海军俱乐部,加上之前沸沸扬扬的桃色新闻,他总咂摸着这两人的关系应该不像明面上那么简单。但看他今天杀起人来手起刀落,这么爽快……

 

醇香入肚,酒是真的好酒,梁仲春不禁舒服地叹出一口气,又转念想随他去吧,再卖个人情给明家也无可厚非。

 

就当看在杯中美酒,和身侧美人的份上。

 

“一次二次的,你和明家大小姐的情分,倒是比我想的深。”

 

明诚闻言转过身来,梁仲春正眯起眼睛打量他,“如今小的死了,亲姐弟俩又翻了脸,阿诚兄弟,你可是要出头了。”

 

他对今天的事心有疑虑,话里话外试探,明诚似乎也知道,“我在明家就是个仆人,出的哪门子头?大姐疼我那是她女人家心软,我要站住脚,自然也得讨她的好。不然我还能靠谁?”

 

“啧啧,这话说的,”梁仲春举起酒杯,神色暧昧,“明长官对你的心思可是……”

 

“明先生对我什么心思?”明诚凑了过来,轻柔地跟他碰杯。微醺醉意给他冷雨寒风中煞白了的双颊重染上几分赧色,唇红齿白,眼波荡漾,近在咫尺。

 

“梁先生对我……又是什么心思?”

 

梁仲春眼睁睁看着明诚在眼皮子底下抿了口酒,不小心倾洒了些在虎口,又探出舌尖慢慢舐过微红指尖。

 

脑内如同同时炸了十辆樱花号一般轰然一片。他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又干了明诚言笑晏晏给他满上的第二杯。

 

明诚单手给他倒第三杯,动作一如既往行云流水优雅漂亮,空着的左手却受不住燥热般解开西装,还松了松领带。

 

“当然,梁处长你公务在身,又是个家庭主义者……”

 

酒壮怂人胆,梁仲春伸手一把勾住明诚腰带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去他娘的公务,去他娘的家庭主义。

 

温香软玉,唱片正好放到《天涯歌女》。

 

“患难之交恩爱深,人生呀谁不异呀异表春……”

 

 

 

五点十九分,明诚踏出梁府。天刚破晓,街面上已经有三三两两早起奔命的行人,一个黄包车夫蹲在街角,狼吞虎咽地吃一张发面饼。

 

明诚的汽车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车夫正顺手用包饼子的油纸叠了个宝瓶,摆弄了摆弄揣进口袋,拉起车离开。

 

明诚把车停在上海饭店门口,进去正跟经理问询,明楼已经从楼梯上下来,头发散了,步子有些摇晃,一个侍应生半搀着他。

 

明诚赶忙上前把人接过来,一面扶着往外走,一面在明楼耳边轻声说话,“先生放心,大姐有苏太太照顾,小少爷找人拉走了,梁处长那边也不会多事……”

 

明楼抬头看他,细碎额发下眸色深深,哪有半分面上的颓唐醉态。明诚干脆由着他看,声音压到嗓子眼儿,就有了几分谑意,“倒是您,我还以为得去汪小姐房里把您挖出来……

 

明楼打量他几秒,定在风衣前襟一片水渍,忍不住伸手翻了翻,眼里倒真的慢慢积起薄怒,“淋了雨还喝酒,长本事了……”

 

明诚一愣,没料到他开口说这个,“没……就陪着喝了半杯……”

 

明楼瞪他一眼,转身往回走。明诚莫名其妙地跟上去,“先生?不是说要早点过去看看情况吗?”

 

“先跟我回房。”

 

“做……做什么?”

 

“换衣服。”

 

明诚跟在后面看自家大哥怒气冲冠,摸摸鼻子,还是抿嘴笑了一声。“诶……”

 

当天上海饭店值班的侍应都摇头感叹,明长官人不一般,发起酒疯更不一般,真可怜了他那个亦步亦趋的小秘书。

 

 

 

接下来的日子里,汪曼春落马,梁仲春可谓春风得意。小老婆横死给了他当头一棒,但好歹换来阿诚兄弟难得情真意切的一句“你还好吗”聊以慰怀。他瘫在一室血腥里想,自己这算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这觉悟直到梁仲春在藤田的办公室听到那卷录音,瞬间三尺冰刃般刺骨清明。他算是明白了何谓色令智昏,却只能别无选择继续一昏到底。

 

再后来他用徇私枉法换来封妻荫子,看着明诚挑挑眉说这个买卖很划算,最是薄情寡恩,却又漂亮得惊心动魄。

 

梁仲春觉得心满意足无限释怀,哪怕当场就遭了报应也再无遗憾。

 

他甚至哼起了关庙借银,“你本是宦门后,上等的人品,吃珍馐、穿绫罗,百般称心……”

 

一曲未完,报应已经等在门外,来得迅如惊雷。死到临头前一刻,梁仲春想起来那没唱完的下半阙。

 

……想不到你落得、这般儿光景。

 

“人说那黄连苦、苦到极点,哪反而比黄连还苦十分,哎哟!我那苦命的郎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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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文全部来自评剧《玉堂春》。网上找不到全本,不过剧里萌萌哼的这段选的真是极贴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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